(原創)當寺廟成了搖錢樹,信仰也被承包了

據中國新聞周刊1月5日報道,很難想象,一座建于AAA級旅游景區的寺廟,一年的承包費竟高達720萬。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寺中那些為游客解簽占卜的出家人幾乎全是“冒牌貨”。而記者探訪得知,國內部分寺廟被承包,依靠香火獲利。而寺內出家人多為冒牌,許多人結婚生子,購置房產。他們收入主要靠業務提成,收入堪比白領。國內大多數名剎古寺的管理機構并非宗教部門,而是旅游局,“經濟利益至上”的觀念已侵入了正常的宗教生活。報導列舉了記者隨旅游團在廣西一個始建于明朝景泰年間的巖泉寺的經歷,導游告訴他們,巖泉寺求簽頗為靈驗,有“滇南第一簽”之譽,游客到此都會求簽請大師釋疑。有所謂“大師”看完解簽單后說,記者陰陽五行不調,身后有家災和風水災,而這是一個轉運簽,若把握不好后果不堪構想。隨后,他指著碗口粗,一米多長的香說,燒此香便可轉危為安,600元一支,并要求記者把名字留下以便其在大雄寶殿誦經百天。記者說沒有這麼多現金。“大師”沉吟片刻,低聲問道:“帶額度卡了嗎?”記者說沒帶卡,“大師”便推薦另一款200元的香,記者說,也沒有現金。這惹惱了“大師”,他突然瞪著眼,指著菩薩像大叫:“你燒不燒?在菩薩面前說假話,你給我出去。”;記者的另一位朋友卻被騙光了銀行卡裏的2萬多元錢,期間卡裏已所剩無幾,但大師“長者”似乎像變了個人,厲色道:“我說你有,你就必須有,否則我一揮手,你這輩子就算完了。”,求助導游,導游卻說這種事只能和“大師”商量。他最終還是交出了手裏的卡,-------。

特定的環境和特定的宗教氛圍,利用游客的保平安心理打著宗教的幌子用惡毒的詛咒或威脅進行敲詐,“否則我一揮手,你這輩子就算完了”,如此大師,跟黑社會又有什麼區別呢?而事實上這所寺廟早就被承包給了私人作旅游商品進行營利性經營,去年最新的承包年費竟達720萬元,而所謂的大師和僧侶,除當地宗教局承認的注冊備案的一名之外,其它全部都是承包者聘請的社會閑散人員,也就是冒充的假和尚,而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謂大師,則更是一些專門擅長于此敲詐營生的假大師,為游客解簽。每位大師有10%的提成。甚至承包寺廟的老板自己也承認,寺廟的收入“全靠這些‘大師’忽悠”。但他解釋說,這些“大師”很講“職業道德”,從不夸大其詞,說些令人反感的話。事實呢?卻是假和尚往往在寺門口對游客免費發香,然后讓你進寺拜佛,再讓你抽簽,解簽,一步步把你裝進去而脫身不得,抽的是好簽就找你要喜錢,或燒高價香謝佛菩薩保佑之恩。抽到差簽就用恐怖的災禍來嚇你,讓你出一大筆化解災星,求菩薩保佑。總之,無論抽到好壞簽,都讓你出一筆錢,而這筆錢一點也沒有用到供養三寶上,而全部供養了這班渾蛋。與此同時,寺廟為了吸引旅客,將30%甚至50%的門票收入分配給旅游部門并負責帶來游客,雙方結成緊密的利益均沾體,毫無疑問,所謂的寺廟,此時此刻早已成了打著宗教幌子的商業機構,沽名釣譽,招搖撞騙,無形中褻瀆并損害著宗教的尊嚴,葬送著社會僅存的信仰。

而事實上在中國普遍有一種奇異的怪現象,那就是作為原本是宗教朝拜圣地、彰顯人類信仰和寄托的寺廟,幾乎絕大多數都成了旅游景區的重點收費景點,似乎也成了地方政府打造旅游經濟的金字招牌、拳頭產品。所謂收取門票是為了修繕寺廟早已經演繹成整體承包、假和尚逼捐,以抽簽和香火買賣暴利為手段的吸金黑店,早已偏離了宗教的本來意義,甚至將人類的宗教信仰赤裸裸的承包了出去。而這種采取入股或承包的模式經營寺廟,再請來僧侶,通過功德錢和香火錢賺取利益,實際上卻是國家明令禁止的行為,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大大小小的各寺廟卻能夠堂而皇之的打著宗教的幌子樹起收費經營的大旗呢?顯然是在地方政府處心積慮打造旅游經濟的政策下,主管部門刻意縱容的結果。

奇怪的是,這些寺廟等宗教場所,幾乎都并不屬于各地宗教部門主管,都無一例外的歸屬于當地旅游局行政管轄,而產權往往又歸所在地鄉鎮或村政府,這種歸屬許可權的亂象,更形成了一個在利益分配上人人有份、在出現投訴糾紛時卻相互扯皮的怪圈,而寺廟所本來應該具有的宗教場所功能,卻幾乎成了擺設,尤其是令那些虔誠的信眾感覺到一種信仰受到褻瀆的不堪。而寺廟也進入市場經濟范疇,承包經營,自負盈虧,大師相當于業務員,實在太可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或許也是造成中國人沒有自己的信仰的深層次原因之一了。

之前為什麼公眾會強烈關注少林寺越來越呈現出市場化運作、甚至擔憂其發展成上市公司,其實原因也是一樣的,那就是公眾更擔心的是在一個物欲橫流的浮躁社會裏,當一切都市場化、商品化的時候,希望看到還有一個清靜的宗教信仰之地,還有一個能夠讓人回歸心靈的場所。作為政府主管部門,為什麼不還原寺廟的本來面目、給信仰者一個清靜的歸屬呢?難道真的打造旅游經濟就只能盯著寺廟不放嗎?如果僅僅只是收取合理的門票,或者由游客或信眾自愿的捐獻功德錢,豈不更好?或者為什麼不能參考一下其它國家或地區對寺廟的管理模式呢?

寺廟作為千百年來人類寄托美好愿望的宗教場所,發展到今天,竟然成了打造GDP政績的賺錢機器,無論如何都是信仰的悲哀,而那些穿著宗教外衣的“大師”“僧侶”們,更是這個物欲時代的諷刺。